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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宁德时代第二次起诉江苏塔菲尔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塔菲尔”）涉嫌侵犯其专利权，索赔8000万元。加上此前索赔的1.2亿元，两次索赔总额高达2亿元，引人瞩目。虽然两起诉讼的进展留下了不少悬念，但这样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还是值得称赞的。

不难发现，近期汽车行业的知识产权纠纷屡见不鲜，除了宁德时代、塔菲尔之外，近期特斯拉起诉小鹏汽车侵犯商业机密的事件也引发广泛关注。

“这表明汽车行业、企业之间的竞争，已经由传统生产要素的竞争，转向知识、智慧的竞争。知识经济时代，谁掌握了知识产权，谁就能够占领竞争的制高点。”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专家委员会专家、中国消费者协会法律团队负责人仇宝昌在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知识产权竞争，正在成为汽车行业竞争的新焦点。

“毫无理由地成为侵权被告”

近年来，汽车行业知识产权纠纷涉及面广、类型多样，从动力电池到零部件、车辆外观设计，从民事诉讼到行政诉讼，从司法纠纷到行政调解等，历来受到行业高度关注。

“莫名其妙地，我就成了一场专利侵权纠纷案的被告……”类似的哀叹不仅发生在塔菲尔这样的动力电池企业身上，也成为不少汽车企业、零部件企业的真实经历。

4月下旬，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了2019年度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典型案例，其中两家被告公司分别为厦门路卡斯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和厦门富科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原告法雷奥洗涤系统公司向法院提起诉讼，称其为名称为“机动车雨刮器的连接器及相应的连接装置”的中国发明专利的专利权人，被告公司生产、销售的雨刮器产品落入其专利权保护范围，构成侵权。法院后作出判决，认定被告公司侵权，并责令其停止侵权行为。

目前，在我国汽车企业遭遇的知识产权纠纷中，汽车零部件纠纷占比较高，因为一辆汽车有上万个零部件，其技术密集型的特性决定了其知识产权密集型的特点，而绝大多数知识产权侵权纠纷确实发生在汽车零部件领域。

在上海知识产权法院公布的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典型案例中，沃尔沃索赔案一度成为热议话题。2018年11月30日，上海知识产权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令两被告立即停止侵犯原告沃尔沃“后视镜”和“车辆前面板”外观设计专利权的行为，并共同赔偿原告两案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共计78万元。

国内汽车行业发生的知识产权纠纷，不仅有司法保护渠道，还有行政执法渠道，如今年4月湖北省十堰市市场监督局成功调解了一起涉及汽车零部件的专利侵权纠纷案件，就是通过行政执法渠道。

除了零部件企业，整车厂之间的纠纷也屡见不鲜，除了这次的小鹏汽车与特斯拉，去年吉利起诉威马汽车侵权一案也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这些纠纷显然和企业的知识产权法律意识不强有关。一些企业或个人法律意识​​淡薄，甚至对他人知识产权受到侵犯毫不知情。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将成为汽车行业发展的绊脚石。”全联汽车经销商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总裁曹鹤对《中国汽车报》记者表示，一些企业明知故犯，恶意侵犯他人知识产权。

汽车行业已成为侵权高发行业

行业研究显示，汽车行业面临的知识产权风险不断加大，或将成为继手机、通讯等技术之后下一个纠纷高发的高危领域。相关专家认为，专利等知识产权日益成为汽车企业发展的战略重点和市场竞争的重要手段。

“对知识产权不够重视、没有或很少拥有知识产权、缺乏相关内部管理制度、处理纠纷能力不够等，都是目前汽车企业的知识产权短板。”邱宝昌分析称，首先，国内汽车及零部件行业还存在零专利企业，一些民营零部件企业甚至没有商标。虽然近年来汽车企业的专利申请数量有所增加，但大多为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含金量较高的发明专利相对较少。尤其是不少中小型零部件企业，普遍经营规模较小，知识产权管理不规范或缺失。

邱宝昌的说法并非毫无根据。比如，在国内动力电池企业中，拥有的专利数量与市场竞争力大致成正比。记者利用专利搜索引擎SooPAT搜索发现，宁德时代拥有3055项专利，而塔菲尔拥有337项专利。据不完全统计，截至今年3月，比亚迪拥有23159项专利，国轩高科拥有3500项专利，力神电池拥有2085项专利，比克电池拥有1155项专利，中航锂电拥有1046项专利，欣旺达拥有806项专利，亿纬锂能拥有698项专利，鹏辉能源拥有115项专利，孚能科技拥有74项专利。

近年来，随着中国汽车及零部件出口额的增加，知识产权布局成为不可忽视的重要基础。“国内部分汽车及零部件产品已走出海外，但相关专利国际布局跟不上或缺失，同时存在数量不足、布局不足、结构不平衡等问题，这都是重大风险隐患。”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李顺德对记者表示，这一问题尤其突出，尤其是在技术竞争愈发激烈、国际贸易摩擦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

对此，除了特斯拉与小鹏汽车侵犯商业机密纠纷案仍在诉讼中外，近年来，中国汽车零部件在美国遭受“337调查”的案例也屡见不鲜。在美国，如果原告企业发起“337调查”并立案，而中国企业没有在规定时间内作出回应，就意味着败诉，而该公司的相关产品甚至其他公司的同类产品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进入美国市场。

“知识产权已经成为汽车企业参与市场竞争的重要战略。企业处在市场竞争的最前沿、对外贸易的最前线，必须高度重视知识产权的保护和管理，否则就无法前行。”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议秘书长崔东树表示，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都是在市场竞争中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

“加强保护体系至关重要”

“汽车行业的知识产权保护一方面需要企业重视、采取行动，另一方面也需要全社会形成关注和保护知识产权的良好氛围。”在邱宝昌看来，要从政策法制建设、行业、企业等各个方面构建知识产权保护体系。

确实，近年来，我国企业知识产权工作逐步加强，最高人民法院、工业和信息化部、商务部、市场监管总局、教育部、国家版权局等有关部门相继出台了一系列企业知识产权工作政策措施，开展企业知识产权试点示范，推进企业知识产权标准化管理。

在法制建设方面，我国已有《专利法》、《商标法》、《著作权法》等，新一轮相关法律修改也已启动。4月26日，酝酿近10年的《著作权法》第三次修改正式启动。其中，针对恶意侵权、重复侵权等企业面临的“难解”现实问题，拟引入侵权惩罚性赔偿制度，大幅提高侵权法定赔偿上限。修改草案提出，对严重侵权行为，可适用赔偿额1倍以上5倍以下的惩罚性赔偿；法定赔偿上限由此前的50万元提高至500万元。

事实上，正在修改的《专利法》也有类似规定，引入侵权惩罚性赔偿制度，大幅提高侵权法定赔偿的上限，赔偿额由现行《专利法》规定的1万元至100万元提高到10万元至500万元。“这不仅能更好地保护汽车及零部件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对汽车外观设计等智力劳动成果的保护也是利好消息。”李顺德介绍，汽车外观设计可以通过申请外观设计专利保护，也可以通过版权登记等方式进行保护。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新出台的法律法规中，在保护包括汽车行业在内的所有企业、营造良好营商环境、扩大对外开放、平等保护中外企业合法权益的同时，对知识产权保护的规定也被明确提出。例如，今年1月1日起施行的《外商投资法》第三章第二十二条规定，国家保护外国投资者和外商投资企业的知识产权，保护知识产权权利人和相关权利人的合法权益；对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要依法严厉追究法律责任。

仇宝昌还建议，充分发挥汽车行业各类协会的作用，加大对会员和非会员企业的指导和扶持力度，做好服务工作，营造知识产权保护环境。可喜的是，一些企业已经行动起来。2019年10月，一汽集团、北汽集团、比亚迪、广汽研究院、长城汽车、奇瑞汽车、宇通客车等9家企业联合成立了中国汽车知识产权联盟。

“更重要的是，汽车行业和企业要利用政策、法律、主管部门、行业协会、联盟等力量，不断强化知识产权意识，扎实做好自身的知识产权工作，打造市场竞争的有力武器。”邱宝昌强调。